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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晋时,有一天右军将军桓伊坐车从清溪河边通过,遽然有一个家丁捧着一个拜帖追了上来。桓伊命泊车,家丁传主人的话说:闻君善吹笛,试为我一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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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伊贵族身世,又在朝廷中担任要职,要他为人吹笛明显有些无礼,不过他翻开拜帖,看到王子猷三个字时,便允许容许了。
桓伊并不知道王子猷,但他听说过他的故事。王子猷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第五个儿子,特别有魏晋名士的风仪。
他曾居住在山阴,一天夜里下起大雪,他在雪中独酌,吟咏起左思的《招隐诗》,遽然想起了好朋友戴逵,当即命人备船连夜赶往剡溪,整整走了一夜。等来到戴逵的门前,却俄然放下了预备敲门的手,回身上船返回了。家丁忙了一夜,非常不解,问他为什么大老远来了,不进门又走呢。他回答说:本乘兴而行,兴尽而返,何须见安道耶?
桓伊知道,这种率性而为的人,毕竟不可以按常理对待。他随即下车,盘坐在胡床上,拿出他的柯亭笛,吹奏了一曲《梅花三弄》。
这是桓伊自己创造的曲子,一弄寒山绿萼,二弄姗姗绿影,三弄三叠落梅,笛声动听,曲意深远。一曲终了,当王子猷还沉溺在那回肠荡气的笛声中时,桓伊已收起笛子,上车而去。
从始至终,两个人没有见一次面,说一句久仰之类的客套话,乘兴而行,兴尽而返,简略而富于意境,悠远得就像一幅水墨画。
古人说:君子之交淡如水,小人之交甘若醴。整天泡在一同的往来,虽然有称兄道弟的接近,热烈的背面却是肤浅的友情,乃至名利的需求。人与人相交,贵在赏识。所以钱钟书先生面临崇拜他的粉丝,诙谐地说:假如你吃了一只鸡蛋,觉得滋味不错,莫非必定要见到那只母鸡?
站开必定的间隔,更能让我们赏识到远处的景色。